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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





  记得上大学时的那个秋天,我坐在教室里,抬头看见窗外的树叶在秋风的肆虐下簌簌落下,一阵伤感涌上心头,随即在日记本上写到:“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喜欢秋天的,秋天是这样的萧瑟,这样的落寞,这样的让人愁苦和伤感。我永远喜欢春天,喜欢那个风和日丽、草木皆发的春天,那个百花争艳、生机勃勃的春天。”
  是啊,在那个朝气蓬勃的年龄,怎么不喜欢生机勃勃的春天呢?但是,即使过了那个年龄,我依旧是不喜欢秋天的:一场秋雨便打湿了我的心情,一阵秋风便吹冷了我的心境,一片秋叶便孤寂了我的心灵。于是,“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即使秋天不可阻挡地来到了,我也是盼望它走得快些、再快些……可是,今年的秋天,却让我感受到了另一种的美。秋天的美不仅仅在于天高云淡、山明水静的旷远,也不仅仅在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壮美,更在于秋叶——秋叶的五彩斑斓,秋叶的恬谧静美,秋叶的淡定坦然。秋以秋叶的姿态和色调呈现于世人,秋天美丽了秋叶,秋叶装扮了秋色。
  到了“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时节,房前屋后,街头路边,荒山野岭,一抬头,一转身,一回眸,便是满眼的秋了。常常地,上班途中,我绕了远路,专程来到秋色绚烂的人民广场,观赏秋叶,赏它伫立枝头的摇曳,赏它随风飘落的优美,赏它朝阳映衬的斑斓,赏它静安地上的恬淡……万千秋叶中,最能妆扮秋天容颜的当属枫叶。初秋时节,当其它树叶仍旧郁郁葱葱、一片墨绿之时,浓绿的枫叶已悄悄染上了浅黄。再过几日,浅黄又染上了淡红。如此,一枚枫叶便同时具有了红、黄、绿三种颜色。最叫人称奇的是,三种颜色之间淡淡的过渡色,如同绘画中的晕染,自然而不突兀,斑斓而不绚烂,轻轻浅浅,淡淡然然。及至深秋,多彩的枫叶变成了纯一色的火红,漫山红遍,层林尽染,大片的枫林聚在一起,一片火海便呈现在了眼前,跳动的火苗,热烈的火焰,映红了每个人的脸,激荡着每个人的心。枫叶在凄风冷雨中,搏击着,招展着,飞舞着,翻腾着,汹涌着,那是怎样的一派壮观啊!如一群舞动的生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尽所有的力量,倾情绽放美丽,怒放生命,而后悄然归隐,完成生命的升华与蜕变。
  万千秋叶中,最能体现秋天气质的当属银杏叶。深秋的银杏,披上了一袭黄装,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金色的光。风吹过,数片银杏叶打着旋儿翩翩落下,如金色的蝴蝶在空中飞来舞去。不几天,地上便成了一片金黄,那是一片不掺杂任何杂色、杂质的纯净的黄。我不忍践踏,捡拾一枚,置于掌心,细细观赏,叶片呈扇状,中间有凹口,长长的叶柄支撑着扇片,如一把半开的小伞,精巧玲珑,清香淡雅。每每观赏银杏叶,我的内心总是充满温馨与宁静,它不缤纷,不妖艳,不夺目,就那么纯纯的一色,在多彩的秋季里,不声不响,不卑不亢,诗意地飘落,优雅地老去,留给人们安详、恬静与纯美。或许,秋天的韵致便在于此吧。
  静静地生,静静地落,去留无意,宠辱不惊,沉静寡淡,意境幽远,淡然面对得失,坦然面对生死,这便是秋叶。因为有了秋叶,我便希望秋天走得慢些、再慢些……(张启云,中国海洋大学物探专业1993级校友,现任潍坊市妇联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