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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 香

  九月正值军训时,云塘的桂花开了。  傍晚蓝绿色的迷彩大军穿过树林,与道旁的桂树相映成趣。一丝清风哼着小曲儿跑过来,满园桂花扑鼻香。望着那一张张懵懂青涩的脸,早已大三的我忆起了并不遥远的过去。大一军训的时候,我不习惯戴眼镜。这时想要寻找桂子的影儿,视线却模糊了。眯着眼,只见星星点点的金子洒在苍翠中,煞是好看。离得近了,桂香愈发浓郁,这香不同于世俗脂粉,亦不同于奢华香水,它甜而不腻,一如小时候数不清的夜晚,母亲轻轻哼唱的摇篮曲,柔和、温暖,还带着幸福的调子。  不禁拾起飘落在草地上的桂子,它们往往只有我小拇指指甲壳般大小,柠檬黄色的花瓣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棕色的花蕊好似凤尾蝴蝶的触角,小巧而又精致。我常想,倘若桂树是夜空,那么桂花一定是那漫天的繁星。  桂香飘着飘着,一下子从长沙的云塘飘到了桂林的漓江。  古人云“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而除去那山清水秀,最有名的便是桂花。桂林桂林,桂花成林。那时随父母旅行的我还太小,不懂得喀斯特地貌的巧夺天工,以及漓江的碧波荡漾,只知道桂树成千上万,“页密千重绿,花开万点黄”,清风拂面,桂香沁人心脾,竹筏上的我,只顾着猛吸鼻子。信步走进一家古典的店铺,老板会热情地用铁观音和桂花糕招待你。铁观音太苦,父亲爱喝,我却不大喜欢;桂花糕整齐地在青花瓷盘里排着队,这些米黄色的小方块散发出诱人的花香,令人食指大动。咬下一口,糕点与味蕾亲密接触,又酥又甜,回味无穷。我扯住母亲的衣角,嚷嚷着一定要买下一盒。  桂香从桂林的桂花糕里窜出,躲入了故乡的米酒汤圆羹里。  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想家。武汉和长沙这两个城市,地球仪上仅相隔3个纬度,气候和环境如此相似,但终究还是有哪里不太一样。故友太远,亲人太远,连熟悉的味道也太远。立冬这个节气过后,外公常会煮上一大锅米酒汤圆羹,汤水里还撒一把桂花。雪白的糯米浮着,圆润的汤圆滚着,淡黄的花瓣飘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从瓷碗里盛出,小心翼翼端着,尝上一口,古典的清甜味道在唇齿间完美交融,身子暖了,心也暖了。如今,途经桂树,睹物思人,何时才能再次闻到故乡的桂香呢?  桂花不似牡丹雍容华贵,亦不如玫瑰娇艳欲滴,更比不得荷花洁身自好。她是百花中的隐士,隐藏于枝繁叶茂之中不露锋芒,谦逊若此,幽香自来,独守自己的那片净土。  秋初来乍到,阳光正好。我独坐湖畔,听风吹过,指尖微凉,一地碎金。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桂之香,清可绝尘,浓能远溢。仲秋之夜,何不独倚桂树,把酒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