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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即时享乐到延时享乐,如何创作慢新闻?

什么是慢新闻?
我先讲一个延时享乐的故事。


国外有这样一个实验,一个大人在一个房间里分别给100个四岁的孩子面前放块糖,并告诉孩子,如果15分钟后,这块糖还在,孩子就会再得到一块糖作为奖赏。实验发现,那些没有吃掉糖的孩子具备延迟享乐的自制力,他们的专注力、毅力、抗压力和逻辑推演能力明显优于吃掉糖的那些孩子。与延时享乐相反的是即时享乐,即时享乐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弱点。而今天手机网络无处不在,人性的这个弱点更多体现


在媒体和网民的新闻获取上,没有耐性,听风就是雨,都想第一时间获取新闻、传播新闻。快新闻获知和转发的瞬间快感是难以抗拒的,特别是遇到别人的丑闻,网民更是有瞬时消费的欲望。


快新闻提供的是有关一个新闻事件或新闻人物的快餐,新闻理论上定义的硬新闻,是最新发生的读者想要看的事情或人物的第一时间报道。但随着数字技术的急速发展,新闻作品的寿命大为缩短,新闻编写发布周期迅速加速。而慢新闻提供的是有关这个事件或人物的细嚼慢咽的美味佳肴。


当每个编辑记者都在追求速度,读者和网民在第一时间随手转发新闻的时候,慢新闻记者正通过其深入采访获得的素材,用一种引人入胜的手法,慢慢地构思写作一篇读者在网络媒体上看不到的非虚构文学作品。


慢新闻不仅不是第一时间报道或披露一件事情,反而是无截稿时间去展现一件事情或一个故事。不是报道突发事件,更不是挖掘丑闻、绯闻、秘闻,而是通过深入到社会,采集当地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的故事。面对快新闻伪劣产品层出不穷,国际新闻界开始有学者和记者提倡慢新闻写作,大家认为,在新媒体时代,新闻报道不再是越快、越短越好,而是越慢、越长越好。新闻采写只有慢起来,报道才可能真实、全面、深入,读者才能成为专注和知情的读者。


为什么慢新闻重要?
为什么慢新闻重要和有价值?传统的新闻是过夜就需扔掉,但是慢新闻作品却像经典的非虚构小说一样,可以永久地收藏在你的书架上。


当每个人不停地低头查看朋友圈里传播的最新八卦和丑闻时,慢新闻竞争的不是新闻的点击量,而是网民在这篇文章上实际阅读的时间。今天一个突发事件发生了,媒体按照预设的议程,铺天盖地轰炸式报道一天或者连续几天。但是,在事件的真相还没有明了之前,媒体停止了轰炸,转向别的话题了,留给网民的是一个没有完整的真相支撑的政治议题或经济议题。


新媒体新闻产品常将传统媒体新闻稿,通过变更标题,改写为网络新闻。除此之外,网络新闻更多的产品是对新闻的直觉反应式报道、万事通或明星式地下结论等。手持的、无线的、高速的移动设备连接改变了记者采集、写稿、编稿、发稿、收稿的工作方式。


今天的编辑记者,无论是选题和选材上,多半是跟着别人的议题走,不仅不下去深入采访,甚至对网上很容易获取的材料也缺乏综合分析的能力。


但是,世界变得越来越复杂,对任何突发事件和新闻人物越不能依靠微博或微信的朋友圈转发的零零碎碎的快新闻去了解。慢新闻是一种精心策划和采访写作,跟那些充满了政治或文化偏见的快新闻写作从内容到形式上大不一样。慢新闻是为了给读者提供突发事件或故事发生的情景和背景,是一种深度新闻,是通过记者讲述一个亲历的接地气的故事,让读者深度了解事情或人物的真相。


新媒体时代追求第一时间报道新闻的记者编辑总是跟着微博和微信的脚步,没有自主时间去采访、思考和写作,也没有自我空间去寻找新闻视角、自主设计报道题材、自由采集报道素材。而慢新闻提供给记者一个能躲避无聊的、碎片化的丑闻八卦的避风港,在慢新闻的框架里,记者去独立思考,自由写作。慢新闻记者不是在突发事件当天或第二天赶到新闻现场,而是在突发性事件或危机事件尘埃落定的几个月后,甚至几年后回到事件现场,回过头来发掘采访,揭露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政治问题、制度问题等。


例如,2014年5月土耳其发生大矿难,300多名矿工死亡。媒体铺天盖地报道,政府官员借机在电视里打包票并承诺会安抚好遇难矿工家属。但是,几个月过后,有记者回到这个煤矿,发现承诺全是泡影,没兑现一个。这表明,愈是重大突发或危机事件,愈需要事后深入采访报道,方能写出深度作品来。由于慢新闻采访写作时间长,慢新闻还是对突发性新闻报道的详尽补充,甚至更正。


人人可当慢新闻记者    
每个人、每个网民都可用慢新闻的写作方式来分享个人的故事,一段自己或亲友的个人历险记、一段冒险旅行或某个朋友或亲戚的个人传记。慢新闻作为一种非虚构文学作品,其形式包括日记、旅行记、自传、散记、杂记、人物访谈、人物传记、新闻特稿等。慢新闻是来自真实的、实际发生的生活中的故事,不是想象出来的。通常是第一人称叙事,这个叙事者毫无疑问就是作者本人。这要求叙事者有能力把私人的一段经历塑造成一段广大人群有兴趣的非虚构文学作品。在一个人人都可以是记者、专业的快新闻记者在即将失去工作机会的时候,人人都需要学习新闻的叙事——第一人称叙事。


虽然移动网络给每个人都带来了写作和传播的便捷,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学过或掌握事实叙事的原则和技能。其中的难点是记忆偏差或记忆扭曲。


虽然智能手机提供了集文字、视频和音频于一身的笔记本的云端服务软件,如微软提供的OneNote;但是,大多数人并没有随时随地记录观察细节或记录重要引语的习惯。多数人在重构和再现人物或事件故事的时候,是靠回忆去追记。由于大多数人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他们追记故事现场以及当事人说的话时,不仅记忆不清、不准确,不完整,最怕的是夸张、歪曲、想象,甚至有意识、下意识地去创造或编造现场事实或当事人的直接引语。当人们记忆不清、出现碎片化时,就会去根据自己的偏见去想象,甚至用编造的东西去填补记忆漏洞。


无论是新闻界的专业记者,还是非新闻界的业余记者,在准备写一篇慢新闻的专稿,甚至想写一本书的时候,在选定题材时,首先问一下你自己:你是不是写这个题材的最佳作者。例如,每天都有大量的关于一带一路的文章发表,如果你选择写一带一路这个题材,那你要对自身的知识结构和专业背景做个评估:我是不是一带一路的专家学者?我是否已经积累的大量的素材和内容去写一大篇文章,或者去写一本书?我是不是采访过一带一路相关国家?或者我认识一批研究一带一路的顶级专家学者?


慢新闻的采访写作原则和技巧
慢新闻的原创性:无论是写篇杂志专稿、一个博客、一篇公众号文章、一条朋友圈的微信,或是写一本书,都需要作者有高超的写作技能、采访的彻底性和故事的原创性。其中的关键是故事的原创性。如果是别人写过的题材或是讲过的故事,你要学会找一个不同的角度或叙事框架去讲述你的故事,才让你的作品与众不同。


你的这篇慢新闻故事是关于什么的?

你的故事是独一份吗?

别处没人讲过吗?

你的叙事角度是别人没有想到的吗?

谁会读你的慢新闻?

你能否用一分钟把你故事的要点讲述出来?

你能否用一分钟把你故事最精彩的部分讲述出来?

你讲得这个要点和这个精彩的故事跟你的整篇文章的叙事写作角度有何关系?

如果你写的故事题材不是首创,你能否让你的故事读起来跟同样题材的硬新闻有很大的不一样?


慢新闻的开头:无论是快新闻记者,还是慢新闻记者,有一点是相通的。大家都希望读者在翻开书页、杂志、报纸或着打开网页、微信、公众号时,眼珠子就会被我们作品的第一句话,甚至第一个字给抓住。慢新闻的开头不要用季节、时间、日期、天气开头,也不要用“当……时候”开头。慢新闻的开头要有一个激发情绪波动的场景描写、有人物,甚至有对话,就像电影大片一样。


慢新闻的文字和事实的运用:作为一个靠写作为生的新闻记者或有非虚构文学作品的作者,我们的命运掌握在我们运用的事实和文字的手中。我们运用的文字和事实会牢牢地抓住读者,跟着我们的故事一块儿旅行。我们运用的文字所描述的事实要能够迷惑读者,挑战读者智力,甚至能让读者感到惊悚。慢新闻的文字是摄影机,有焦点、有聚焦特写、有动作追拍,用你的文字绘出一幅画来。


慢新闻的主线及背景:慢新闻故事的写作要沿着一根主线线性故事,但在不偏离主线的条件下,可以中间插入背景和解释。可以使用非虚构文学写作的要素如场景、环境、人物、对话、情节,去打动读者的五个感觉器官。


慢新闻跟硬新闻写作上的不同:慢新闻故事的高潮不在故事的开头,也许在中间,或者在结尾。也许是高潮不断,一个高潮接着一个高潮。故事的高潮到来之前,总是要有几段精彩的场景描写,吸引读者一直读下去。


慢新闻描写上的留白:在细节描写的过程中,要给读者留有想象的空间。 有的时候,你有意省略某些细节,反而能激发读者的想象空间。读者总是会从你的文字中去构建自己脑海里的画面。在周而复始运用文字去描写某个细节时,要问一下自己:我为什么要使用这个细节?读者需要这个细节吗?


采访素材的组织整理:慢新闻长期的采访调研积累了上百个小时或者几十万字的采访录音笔记。如何组织整理和删减素材?首先确定你积累的素材是能写一本书,还是仅够写一篇一两万字的专稿。在整理素材过程中,要确定哪些是留下来要用的,哪些是要剔除掉的。长时间的采访,积累的素材多半是杂乱无章的、碎片化的。这就要求记者能捋出一条主线,能聚焦且不会跑题。在设计文章的组织结构时,可以在自己的大脑里,或者在纸上画一张树形的思维导图,把自己采访调研到的关键信息和关键点通过一定的逻辑关系勾画出来,这张思维导图将是记者慢新闻的写作大纲。


一种奢侈的新闻写作
毫无疑问,慢新闻写作是奢侈写作,需要时间。美国《全国地理杂志》特约记者萨罗派克获得了一个长达七年的慢新闻写作项目《走出伊甸园》,沿着古人类学家发现的人类祖先走出非洲、走向南美的道路采访写作。这是一条3万3千公里、六万年前古人类迁移的道路。这个记者从《全国地理杂志》、哈佛大学和奈特基金会共获得了高达100万美元的写作资助。萨罗派克一边为《全国地理杂志》写作他的长篇报道,一边给《全国地理杂志》的博客写稿,一边写推特,他还沿途通过视频在世界200个课堂聊天。据了解,当今大部分慢新闻记者的写作都是通过社会资助或群体集资完成的。


我在清华教书18年来,每年都开设慢新闻的写作课——写在丝绸之路上的大篷车课堂。过去18年里,我带着学生去丝绸之路上写作。我和学生随手写的见闻发到博客或微信里,几个星期回到清华,沉静下来,经过更多的文献研究和补充,写成一篇篇完整的特稿,在公众号或杂志上发表或连载。


10多年下来,我把500多名学生写的上百篇文章,按照一个主题和一条主线,编辑成书《写在亚洲边地》。我还把我自1990年到现在长达27年的丝绸之路日记整理成书《边地日记》。我在课上,无论是清华的新闻写作课堂上,还是带着学生到库页岛原始森林的大篷车课堂上,总是不停地提醒学生,慢慢写,不着急,最好的新闻作品可能要写作调研几个月,甚至几年。


我不急于一个月走完丝绸之路,也不是花一年走完丝绸之路,我是花了整整27年走丝绸之路,而且今天我还在走。特别是在清华大学教书的这18年里,每年都要等到暑假和寒假带学生一块儿去丝绸之路上采访写作。这样从时间上算一笔账,慢新闻写作是一个奢侈的职业,要求记者要花大量的时间,对作品精雕细磨。这是对传统的新闻学理论和业务的颠覆。


在社交媒体的新闻传播速度几乎进入纳秒的时代,第一时间报道新闻的压力前所未有。但是,我更加强调传授慢新闻的写作。移动网络带来的生活中手机不离手,已经让网民饱尝了快新闻的浮躁。网上的新闻愈来愈与广大人民群众的现实生活相脱节。我们的时代需要一种慢新闻、深新闻、长新闻写作,而不是不走脑子、人云亦云的快新闻写作。慢新闻记者的采访写作和新闻报道的截稿时间不是按天计算,更不是分秒必争,而是按月按年来算。


耐心地读一下下面两篇新闻作品。第一篇是清华官方网站刊登的传统的硬新闻,也是我在本文中称之为的“快新闻”。第二篇是发表在我正在写的长篇非虚构文学作品《瓜达尔港48小时》中的一回:


快新闻:清华李希光教授在瓜达尔港中巴经济走廊国际会议上演讲


(清华新闻网12月20日电)近日,清华大学国际传播研究中心主任李希光教授在瓜达尔港中巴经济走廊国际会议上发表题为《天涯海角话天下,一带一路是一家》的演讲。


李希光说,今天人们开始谈论,21世纪最为鼓舞人心的故事将会是什么?在瓜达尔谈论这一话题,其图景将更为清晰。“一带一路”的梦想和其带来的新型世界秩序将成为最大的故事,而瓜达尔则是“一带一路”上最重要的一个交通枢纽。


李希光说,以瓜达尔作为桥头堡,“一带一路”已经正式推向了一个共存、共赢和共富的新世界。 


瓜达尔港作为通向地中海和欧洲的门户,“一带一路”将吹来一股清新的东风,从东向西的新文明,正如“瓜达尔”在乌尔都语的意思是“风之门”。“一带一路”将构建一个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世界体系。


这是“一带一路”上的旗舰项目瓜达尔港首次举行国际合作论坛。位于巴基斯坦俾路之省的瓜达尔港南临阿拉伯海,未来将成为巴基斯坦、中国、阿富汗、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坦和俄罗斯进行转口贸易的潜在贸易通道,同时也是中东、中亚通往远东的潜在能源通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慢新闻:《瓜达尔港48小时》之三摘录:夜宿悬崖古堡酒店(节选)


门外过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脚步停在我的门前,我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漆黑,窗外狂风大作,透过窗帘,传来阿拉伯海的浪涛拍打瓜达尔海湾的击水声。


房门传来电子钥匙卡开锁的声响。门开了,一道亮光射进我的房间,一个长长的黑影投射到我的床前。


霎那间,我的脑海里在猜想这个潜入者:伊斯兰国恐怖分子、俾路之解放军、劫匪、酒鬼、妓女、杀手、巡逻的保安?我在想逃生之路。我的这家酒店的客房很大,床距离窗户中间隔了张大床。酒店坐落在瓜达尔湾向海里凸起的高高岬角上,像一个古城堡孤零零地坐落在悬崖上。
……
酒店的大门有十几个武装士兵看守,酒店所有的安全通道都被封闭了,山上山下,各个道路路口、海岸线和酒店四周设立了观察哨、铁丝网和流动哨兵。这个潜入者费这么大劲,嵌入戒备森严的酒店,来袭击或绑架的目标一定不会是我,应该说,今晚住在这家酒店里的所有贵宾的脑袋都比我的脑袋值钱,杀手或绑架者是不是搞错了房间。


我的心在狂跳,呼吸急促。但我还是光着身子从被窝里爬出来,用胳膊把上身撑了起来,使出吃奶的力量冲着来人大吼一声,“What are you doing here?”潜入者没有回答。我接着又吼了一声,”Who are you?”我是在用吼声给自己壮胆,掩饰内心的极度恐惧。


听到我的第二次吼声,我听见潜入者的脚步在推出房间,长长的黑影也退缩了出去,房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我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把门从里面插上。接着我把房间的顶灯点亮了,我看了一下表,是当地时间夜里两点,北京时间凌晨5点钟。我的心还在怦怦直跳,不再敢黑灯睡觉了。我打开衣橱、写字台、五斗橱,想找个坚硬的东西防身,抽屉和柜橱里啥也没有。我突然想到,在伊斯兰国家的酒店里,床头橱里往往会摆本经书供客人诵读。找不到防身的武器,只好读经书,求上帝保佑了。我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我低头往抽屉里一看,四体惊悚:一个长了绿毛的肮脏陈旧的皮钱包、五张被撕成两半的男人照片和一些看似证件的纸张碎片。


这间房子发生过什么事情?什么人住过这件房子,这个人对照片上的那几个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仇恨,要撕裂他们的照片?为什么服务员从来不打开这个抽屉看看?我要不要打电话报警?想到几个小时后我要在开幕式后发表演讲,巴基斯坦总理等军政要员可能会莅临听我演讲,我打消了惊动警方和保安的念头,我需要几个小时安静的时间休息和思考我的大会演讲稿。


天亮了,早上六点钟爬到山顶,俯视瓜达尔港。瓜达尔狂风大作,虽然漫天扬起了细细的黄沙,但山脚下的阿拉伯海岸深蓝的海水不动声色,还是那样的蓝,那样的平静。七点钟,此起彼伏的鸡鸣声打破了瓜达尔达尔港湾的宁静。静卧在港湾南北两个巨大的岬角之间的瓜达尔城锁在日出前的晨霾中。数不清的渔船停泊在港湾,他们的主人还在沉睡中。
……
晚上巴基斯坦海军在军舰上举行晚宴,身穿白色制服的水兵为我们端盘上茶点饮料。夜幕下,当地三个俾路支艺人坐在地摊上击鼓弹琴。我端着一杯奶茶,倚在船帮上,望着月光下的阿拉伯海,期待看到马克兰海岸的大海里鲸鱼和鲨鱼出没。在古波斯语中,“马克尔”是一种专门追杀在北阿拉伯海出没的座头鲸和大白鲨的海龙。


深夜回到酒店房间,打开灯,新换了床单和被罩,桌子和床头柜擦得精光崭亮。躺在床上,伸手扭开床头柜灯,随手打开床头橱抽屉:鼓鼓的发了霉的皮钱包和那五张撕碎的男人照片还躺在那里。


我在微信里公开了这篇慢新闻后,朋友们纷纷在日记后面留言:


“N年没人住过的五星酒店?拍恐怖片的绝佳场地。”
“太惊险了!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点看您这文,还真惊悚……”
“恐怖片的片场。”
“惊悚片,李教授多保重!”
“李老师可以把这些经历出本集子,会很有意思!”
“这应该是李老师的出国随谈吧,读起来惊心动魄,您辛苦了!”
“虽不是战场,但亲临惊悚现场也挺有故事。”
“这经历可以写部小说了。”
“恶梦。”
“像悬疑小说一般。”


这不是虚构的小说,而是一则采用非虚构文学写作手法写的慢新闻,上面这条新闻描述的是我亲历的故事,每一分分秒秒都是真实的。

(作者系清华大学国际传播研究中心主任、教授)